落落-白禧布沂

死亡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至少让我再看看纯净的天空和云朵吧。

《糜心》(下)cp杰约,微佣空裘盲欺诈

4.

“呼、呼……”海伦娜拿着那支盲杖,轻轻地点地往前走,但他们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了,女孩感到有些疲倦,但依然坚持着。

“海伦娜,你累了吗?要不我扛着你走。”裘克蹲下身来问到,但盲人女孩却摇了摇头:“我们很快就会到了,而且速度要加快,不然大家可就等及了,我可不想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庆功宴与你们而言,不也很难得吗?”

“再说了,你一个人抱那么多蛋糕,个头再大也扛不起我了。”海伦娜笑道:“如果我累了,你可以陪我多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我记得我也听说过一个故事。”

“海伦娜也会讲故事吗?”裘克问。

“当然会啊,是莎莉文老师告诉我的。”盲女一手拿着盲杖,一只手拉着裘克道:“有一个盲人,和一个残疾人在黑夜里相遇了,他们都迷路了。盲人说,他看不见,没有办法回家。残疾人说,他能看见家就在不远处,但是自己永远也走不过去。”

“然后呢?”裘克有点想知道答案。

“然后啊……”海伦娜接着道:“他们决定相互帮助,盲人背着残疾人走,残疾人则为盲人指路,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这个故事前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哦。”裘克忽然间直直地盯着海伦娜,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本意应该是要互补和互相帮助对吧?话说我们两个不是这么个情况吧,我是残疾人,我不仅提着蛋糕还要扛着你,还要给你指路嗷。你这么弱小能做什么,我也不能指望你帮我什么呢。”

“哈哈哈,所以说,裘克很辛苦啊……”盲女笑了笑,她说:“正因为这样我才不会停下来,不给你们增加更多的麻烦,所以吧,现在有没有感觉不那么累了?”

“是哦……”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累了?不得不说,这个盲人女孩于自己而言,好像有种奇妙的魔力。什么也不需要她做,只是安静地走着,就像一颗软软的棉花,轻轻地沾上水,擦去血渍与疼痛。

越过一个山丘,远远地看见有两个人朝着他们走来,一男一女,都是军人的打扮,似乎是有备而来。裘克示意海伦娜停下,上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玛尔塔.贝坦菲尔。”

“奈布.萨贝达。”

二人似是非常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并拿出自己前来掉查的证件,身着卡其色的女人道:“麻烦耽误两位一些时间,我们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两位配合调查。”

“嗯,我们愿意配合。”裘克这么回答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了隐隐的不安。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警察要把我们抓起来?”海伦娜有点紧张地开口问。但裘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提醒:“别说话。”

海伦娜乖乖地点了点头。

“最近在这个地方的晚上,经常发生命案,而且我们根本无从追溯凶手,因为人只是死了,很奇怪的死了,没有任何痕迹和征兆,甚至连一个目击者都找不到,连尸体都是凭空出现的。”玛尔塔有些苦恼地叹气:“不过我们根据时间推断,这种邪乎的事情,是近期才发生的。这里的居民都是固定的,所以……你们近期有没有看到过比较陌生的面孔?”

裘克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情多半和杰克有关系,毕竟他之前不是这里的居民,而且……杰克最近奇怪地代理起糕点店来,按常理来说老板不会给这个机会的。怎么说也会成为嫌疑的对象,于是裘克道:“抱歉,我不是这里的居民,只是去买点东西而已。”

东西?蛋糕?

玛尔塔在提问的时候,奈布看着裘克手里的蛋糕似乎想起了什么。这里只有一家蛋糕店,而且上次在“狂欢之夜”里,自己作为一个当事人,在回途中曾经看到过两个打翻的葡萄酒瓶。像这种高级的葡萄酒,不像是“狂欢之夜”里的人爱好的口味,那就只有是糕点店用来做蛋糕的材料或者是品酒了。

“玛尔塔,不必再问了,我们走。”奈布拉着她走,顺便对裘克和海伦娜道:“这里危险,不要逗留,请尽快离开。”

“没事了,我们走吧,海伦娜。”裘克安慰地抱着盲女,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两个警察一定看出了什么,他只希望昔日的好友能够平安。

一边的玛尔塔有些疑惑,她一把甩开了奈布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呢?那小丑和蛋糕店的那个小杂工明显认识。我们不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吗?”

“不,玛尔塔,我想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奈布沉重地思考着:“糕点店里的小杂工就是个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强的能力,不然他会一直是个小杂工吗?”

“嗯,有道理。”玛尔塔摸了摸下巴:“那我们要不要去那家糕点店看看?”

“不必了,既然作案手段异于常人,那我们去的时候就一定会惊动他,到时候会很困难。”奈布淡定地解析着:“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与之有些相近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去理解一下。”

然而,思路则不是正常的人的想法。奈布早在事情发生的开始便有了警觉之心,他曾拜访过伪装成魔术师的魔法师,瑟维。这位魔法师常年隐居在森林深处,闭门不出,自己只是偶然间通过收藏家克利切认识的他。当时,他穿着那身类似“梅林”巫师的袍子,用诚恳又值得信赖的语气提示过他。

“梦之女巫伊德海拉。她的本体是一个神明,一个正常的人看不见的神明。但她的信徒是可以被看见的,那些信徒就像一个个给她的存在提供养料的个体,信徒可以得到永生,但他们的代价则是肉体死亡,并交给女巫灵魂,让本体活下去。”

“只不过……”玛尔塔恍然大悟地补充道:“这个幕后的人和他害死的人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契约,他只是想单纯的拿走别人的灵魂。”

“这到底是为什么……”

生而为人,他的灵魂都应该活着,他的审判应当待他死后交给上帝,而不是一个活在人间的恶魔。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只能在这个世界上通过悲哀的洗礼而消逝,颠覆生与死,毁灭的代价只会任由自己承担。

“要想追溯事情的源头还需要更多的资料。”奈布有些心疼地看着玛尔塔:“难为你了,好好的假期又被耽误了。剩下的就由我去调查吧,我是被雇佣来协助你的,但你需要休息。请放心,我会再去寻找瑟维的。”

玛尔塔心里满是怨气,她本就已经憋了很久了,听他这么一说,一巴掌呼在了对方的背上。等奈布吃痛的“嘶”声后,她却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笨蛋!真正的警察从来都不需要假期,无论男女,他们都是要为人民站在一线的,你一个佣兵还是省省吧。”

奈布愣了愣,会心地笑了。望着女孩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同胞。他们努力与敌人拼搏的时刻,使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善意的决心——我的军刀,一定是为了保护我的同伴,为了与他们共同的生死,并肩的作战。

两个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这便是他们携手并进的誓言。

另一边的杰克却沉思在一个人的梦境里,他好像呆呆的期望着什么,眼瞳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我从未期待过黎明的来临。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它的到来于我而言,都是不可描述的痛苦,编织在我的心里,让我人生后面空白的书页染上了一缕黑色的墨。啊,今天又是难熬的一天呢。

我害怕黑夜,因为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带着扭曲成魔鬼的面孔,在我眼前慢放着母亲死去的场景。它们裂开的嘴角发出腐烂的恶臭味,我看到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叫着什么,叫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甚至发疯之时,用还未干涸的酒瓶砸向一切看起来完好无损的东西,让它们沾上罪恶。这样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堕落和死亡,最后,她只能自我了结在白净的墙面上。

白净的墙面一旦染上了凝结的黑红就会变得很脏、很难看。但我已经司空见惯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能保持可怕的理智和冷静,整理好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屋中的一切。最后,让它体面的保留着回忆的样子,平静的离开,恍若隔世的孤独感却一直笼罩着。

我擦拭着屋子里的尘垢,它们使我不能顺畅的呼吸,我抹去墙上的血迹,它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没有捂住和排斥它们的我,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的,看呐,那个妓女的孩子竟然把腐烂的腥臭当做乙醇的芬芳。

我害怕黎明,新的一天并不美好,它意味着我要为我的生存产生极大的忧虑。要去接触那些对我来说,像梦境的恶鬼一样的人。并对他们主动且谄媚,但我换来的是什么呢?又一天的悲剧的开始吗?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了结,早点解脱呢?

我的内心……到底再渴望一些什么,或者能有什么来将它存活的意义唤醒?

曾经梦到过我抓住了阳光,它就在我的手里,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它开始变黑变暗,快要消失。直到我放手,看到它远远地升上了天空,才发现它会显现它本来的颜色,温暖而美好,却不属于我。

不属于我……不属于我……

“你这个混账东西!”待到杰克从刺痛的恍惚间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糕点店的老板拿着手中的鞭子朝自己抽打过来。一下接着一下,打得杰克皮开肉绽,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尽管脸部的神经已经止不住地抽搐着,但依旧是咬紧着牙关。他不想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暴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

“你知道我要你带的酒有多么重要吗?我们回来之后要用它来招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这关系到我们未来的事业!”糕点店的老板愤怒地指着他,怒睁的双眼显得他分外狰狞:“他可是个大人物,你居然让我们丢这么大的脸!”

猛兽,恶魔,或者说他是什么呢?杰克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比喻那个殴打他的人,疲倦的神经刺激着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与心情交织在一起的,是将要死去的绝望。

“不仅如此,今天的客人,吃了你卖给他的蛋糕是过期的!他现在身体不适,他的家人都敲我的招牌开始砸店了。你这杂种,惹上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些有钱人。我早该……早该把你从这里清理出去,明天,明天一到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伴随着一阵阵怒吼声,杰克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灰白,也许……是心和头脑变的灰白,而产生的视力幻觉吧。

这种幻觉,明明不久前才出现过,短暂的幸福竟然让我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原来就是这样痛苦的活着。

他苦笑着,忍受痛苦被咬出的唇角已经渗出了淡淡的铁锈味,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了,没什么好怕的;他听见鞭子猛的划过,撕裂空气把身上那件单薄衣衫扯破的声音,每天都能在耳边鸣,没什么好怕的;他看到老板厌弃及憎恶的眼神,宛如刀割的嘲讽深深地刺伤了作为孩子的自尊心,疼痛及心灵的创伤碾压着他生存的勇气,没什么好怕的,循环往复的徘徊让他早已习惯了漠然的世间。

好冷,又到了晚上吗,又到了那个令我恐慌的黑夜吗?我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感觉到,这里很空荡,很黑,只有我独自一人。

——好帅气的孩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谁?是谁?杰克听不见他说话,只觉得这声音和语调,自己一定与他相识,但是……但是为什么我见不到你,我不喜欢这里,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没有谁是不配活着,不配拥有幸福的,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紧紧地拉着你的手,哪怕用令我自己都卑微到低贱的目光,也想和你多呆一秒。

——和你共进早餐的感觉真好,要是你能再多笑一笑就好了。

原来只有你会喜欢这样的我,会选择这样的我啊。但你是谁呢?为什么会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带给我想要的光明。直到我随着声音盲目地奔跑,才握住一双带有实际温度的手,又因困倦和疲惫而沉沉睡去。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你啊,我爱你哦。

约瑟夫满是鲜血的双手握着杰克颤抖的手,尖锐的军刀刺穿了残暴主人的胸膛。血液随着刀具流淌而下,在地板上留下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的时钟静止了嗡嗡的耳鸣,惊恐万分的眼神来不及回转,灵魂的失去使其沦为一个空壳,暴露的惨状足以遭至践踏和唾弃。

空荡荡的空间,传来清脆皮靴的“哒哒”声,镇定的男人拔出刀刃,将跪在地上的抽搐颤抖的孩子抱紧,在眼角血肉模糊的脸上烙印下安慰的一吻。

唯有孤傲的月光下,隐藏着冷冽和弥漫着杀意的蓝色眼睛,在看向怀中人的时刻流转着无限的星河,仿佛是上天怜惜及万千的悲悯汇聚一处,庄重无息。

“来我这里,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蝶翼般的雪睫颤动着,吐露的言语宛如无限的汪洋,融化了污浊的罪过万千。

5.

通透水灵的镜子啊

请指引过去和未来

罪恶的种子没有变成罪恶

它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了多年

直到它误闯那温柔的光象

终于在安静的睡眠里沉寂

可是时光终究会倒流出裂缝

逐渐扩大的恶咒也会来临

你是否后悔这场如梦的邂逅

轻轻吹去的风都能将他带走

你能否将一切的苦痛吞咽入肚

将往生的祝福给予淡然从容

他可否让你流下幸福酸涩的眼泪

又能否微笑着流连

瑟维面对着一颗透明的水晶,默默地言语着,他轻轻地抚摸着它,仿佛他触碰的是一个鲜活的、庄严的生命。等他再次松开手的时候,却看到奈布和玛尔塔早在一旁等候他很久了。

“噢噢?看着两位神情严肃,面露凶色,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话说你们两个的烦心事还真的不少,让我这个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来听听,又发生了什么?”瑟维嬉皮笑脸的的表情上,连说话也带上了轻快的小调,但他的眼角却有点点的泪珠。

天哪,连我都要被感动了,爱这种东西,实际上体会起来,真的有说起来这么伟大的吗?

“我们来……找你借一样东西。”奈布率先开口了,他道:“一个由腐蚀魔法制成的银质子弹,我想它会很有用的。”

“你们……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开、开玩笑的吧。”瑟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有点紧张有点担忧:“这东西毕竟太过危险,伤到普通人可就不好了,要不再确定一下?”

“不是我们查出来的,是他自己暴露了自己。”玛尔塔接话道:“本来我们就对那家糕点店有所怀疑,今天晚上刚好又去巡视的时候发现了一起凶杀的案子。手法比他往日更加直接残忍一点,可能是他因为情绪的波动太过于不小心,现场的混乱和痕迹全都暴露了出来。”

“好吧好吧。”瑟维有些无奈道:“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嘛……你们用完之后一定要把废掉的蛋壳还给我。制作这个子弹的材料很难得,成本也是很高的,那个小气的克利切知道了,怕是要被气死。”

瑟维一边叨叨地抱怨着,一边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那精致的盒子用暗金色的丝带拧成了一根绳结,它的正中央,雕刻着一个银色的骷髅图案。他把它交在奈布的手上,对他说:“我可以请你不要这么做吗?”

两人的神情有些迟疑,直到玛尔塔开口:“军人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我们需要执行任务。有时候,真的要收起一些无谓的杂念,才能更有助于任务的完成。”

厚重的金属大门沉默地发出闷响,瑟维魔法师目送着两位友人的离去,他不知道以何种言语作为道别的话,只能在心里祈祷着最坏的情况晚一点到来。至少……不要让这对看起来幸福和忠义英勇的军人感到懊悔和怀疑,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场早已被写好的戏。

“杰克、杰克、快起床了,你这小懒鬼居然睡到日上三竿。”约瑟夫有些埋怨地嘟着嘴叫在一旁睡的很死的杰克,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呼呼地把被子一扯而下。

“唔……”刚醒的少年朦胧地眨眼,刚想到底睡下却看到了约瑟夫那张熟悉的、画着巴洛克风格妆容的脸,他离得太近,懒懒的粉毛蹭的脸上有点痒:“哎!约瑟夫先生、你回来了……那,老板他们……”

“哈?你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约瑟夫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有些轻慢,手熟地把玩着卷毛道:“这个糕点店被我买下来了,老板他们走人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老板,而你是我店里的糕点师。我决定,以后我也不到处漂泊了,这太随便,就和你一起经营吧。”

约瑟夫轻轻地跪趴在沙发的面前,双手交叉地支撑着下巴,抬着头望着杰克。这个姿势使他看起来有种俏皮的温和,他淡淡地微笑,蓝色的眼瞳里不再冷漠,只是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回答。落地窗外溢出的阳光环绕在他周围,似是孩童懵懂天真的时光徜徉在向日葵的花海,让屋子染上时光的微馨。

杰克想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觉得现在的约瑟夫很美,哪一点都是。这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呢。

“别这样看着我……”杰克细微地捕捉到对方有一瞬间别过头的尴尬,和白净的脸上染上的微微红晕。嘛……看破不说破,他虽然很想恶趣味地逗逗对方,但考虑到实际问题,杰克很理性地选择了闭嘴。

“约瑟夫先生……我去给你做半熟芝士蛋糕哦,你等着。”反应过来的杰克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像往常一样“噔噔”地跑进厨房,一如既往地干劲十足。

“这小子……”约瑟夫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直到杰克端着盘子出来,尝着依旧是他熟悉的味道,怎么吃都吃不腻的那种。让他奇怪的是,每次都是自己在很高兴的食用,他都只是在一旁看着,好像杰克对蛋糕并不感兴趣,他的兴趣点在于看。

有什么好看的?!

约瑟夫在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的时候,嚼着嚼着连奶油沾在嘴上都忘了擦。约瑟夫突然起了想撩人的心思,他笑着站起身,亲了亲杰克的嘴角,然后悄悄地伸手从后面抱住对方。

“呼——可别说是我在调戏你呢,我亲耳听到,是杰克昨天晚上说爱我的哦。”他眼神狡猾中弥漫着似水的温润,说出此话也近乎水到渠成,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杰克给予的反应。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杰克有些震惊,但一股莫名而来的潜力让他不甘心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抓住了约瑟夫有一下没一下伸向他喉结的手道:“是的。我爱您,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就开始重新跳动了,是你让我拥有了我从来不敢想象的一切,我以后愿意永远相伴相随。”

杰克回过头,朝着约瑟夫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也说过了吗?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最后一句话他近乎是憋了好久地喊出来:“难道你想不负责任吗?”

“嘶——好痛!”约瑟夫有些生气地狠狠捏了他一下,转身端起盘子就离开,只剩下杰克接着道:“你不说话就当你愿意了。”

随便,也好。

反正两人的心情都挺好,平复的生活中没有波涛,只有内心用小小的蜜罐装起的蜂蜜从瓶盖里溢出,肆意地溅在小小的木桌上。也不用去在乎什么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

约瑟夫经常会双手撑在橱窗,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也会在无意间盯着一个小小的静物痴痴地看上许久。杰克从来不了解这样的约瑟夫,似乎也无从过问他有什么心事,或者说?他在感伤些什么?

只有这个时候,杰克会默不言语地来到他身边,哪怕约瑟夫的眼睛不会注意到他。只需要杰克安静地握住他的手,守候在他身边就好。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他会每天在床头放上一枝鲜红的玫瑰,让约瑟夫醒来之时,时刻可以注意到自己的心意。

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夜晚像一个嗜睡的婴儿,自入秋以后它总是来得很快,白昼的摇篮曲愈加亢长,让它在安心的庇护下肆意地疯长。晚间的城市区霓虹闪烁,这里却能看到最为广阔的夜空,稀稀落落的星星跃动着舞蹈,在包容自己的宇宙间浪漫地旋转。

“谎言”看着睡得很熟的杰克,轻嗅地吻着他的发间,替他盖好被子后,慢慢地下了床。初来乍到的秋风让他觉得有些冷嗖嗖的,他随意地披上一件大衣就离开了。

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单间的屋子里,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像是不愿接受某种事实一样紧紧地揪住了心口的衣襟。“谎言”能明显且强烈的感觉到,那个急促跳动的心脏已是悬崖勒马,早已叫嚣着溃烂的本源。

“这……来得也太快了吧……”约瑟夫咳嗽地捂住口,痛苦难堪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浮现。他不敢松开手,去看自己身体的变化,因为这一定很糟糕。只是当他走到镜子面前,脸上属于活人的血色苍白的如同粉上的石灰,带着黑色的裂纹和深深的沟壑。

不可抑制的慌乱让他走向了他许久未碰的秘密,他拿出一个暗箱,把已经存在的照片一张张的翻找出来。原本想要整齐有序地将它们摆好,但它们还是零零散散地落到四处,无法归整。照片上的面容多半是丑恶的,惊恐的,甚至肮脏的灵魂,他统统扔在一边。直到他找到一张素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个医院的病房,照进去的景物只有几样——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白色的病床。那床上坐着一个面容干净,穿着整洁但身体病态的女孩,她正面对着镜头,脸上是宛如圣洁天使的笑容。

“谎言”深深地呼吸着,用手轻触着这张照片上的人,眼神黯淡阴森了一瞬,随机又转为正常,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摇头。这是一个完好的灵魂,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在潜伏的夜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于是,在出发之前,他尽力地收拾好东西,手里还是紧紧捏着这张照片,在路过杰克与他共同的房间时,留念与复杂的情绪让他心头一酸。猛然停滞的脚步犹豫了良久,才悄声无息地闭上了糕点店的大门。

谁也不想活在永无宁日的日子里,谁也不愿惶惶终日地过着生活。“谎言”深觉这一点,但也不能阻止生命腐朽的蔓延,他打算出门寻找能够让他维持的食粮,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我的时间,真的已经要到极限了。

“沙、沙沙……”

距离不过几米的草丛中传来异样的响动,似乎是有人在其中极速地穿行。约瑟夫警觉地向四周张望,对方的速度太快,夜黑风高也使他捕捉不到如影的目标。他握紧了手中军刀的刀柄,等待着出鞘迎击的一刻。

“嗖——”

那黑色的影子如同带着疾刃的风一样,带着强势的压迫感从正面逼来。约瑟夫的反应极快,但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力量,短刀的白刃与军刀顿时碰撞到一处,交战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夜里,他竟被对方逼地直直后退。

短暂的对视间,约瑟夫看清了对手那果断杀伐的眼睛。这是个上过战场的人,他第一时间得出了这个结论,并在短刀将要刺中他脑门的那一刻迅速躲开。

锐利的短刀订在了粗壮的树木上,竟划开了一半的树干。但这似乎没有影响到那人,对方立马抽出短刀接着追击了上去。

这一波的进攻异常蛮烈,约瑟夫突然间感到心口一痛,握着刀柄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而那人即刻便看出破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撬开了他手里的武器,用短刀贴近他的脖子,让他的狠狠地摔在草地上。

此刻却忽然间安静下来了,他并非真正的刺客,或许短时间不会要了自己的命……约瑟夫想。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打算空手反抗之时,脑门上贴近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正中额心。

“别动,我的子弹可不会长眼睛。”

约瑟夫这次的心急造成了致命的后果,他发声问到:“你们究竟是谁!”

待到二人走近,约瑟夫才看清他们的相貌。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两个人他曾经认识,不过那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

“德拉索恩斯先生,还记得我们吗?”玛尔塔在确定约瑟夫不会做出反抗及动弹的举动之后,企图平和的同他问候,不料对方却自嘲地笑笑,闭上了眼睛。

“啊,还记得,一个曾经深受重伤得过战争后遗症的雇佣兵,和一个在病房里不离不弃地照顾他,想要成为优秀空军的女孩。”约瑟夫冷静地回答道:“你们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还是说……取我性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一点也没变。”玛尔塔的眼神黯淡无光,却依旧紧紧握住手中的枪,她道:“取你性命倒不至于,我们为了这次的调查,找了许多资料,只是没想到,您居然能活到现在。”

玛尔塔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他没想到最后作为这个故事的倾听着竟是他本人,更何况,这是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事实。

6.

灵魂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约瑟夫不知道,他也看不见灵魂这种东西,只是听闻外界对它的评价——一个人的精神空间。但比起这个,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他们肉眼所看到的,除此之外,均不存在。所以,才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苦心研制的灵魂学,也没有人能相信死而复生。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复生。这种感觉,没有所谓的灵魂出窍,像是睡了一觉,只不过是腰酸背痛让他误以为睡的有些久罢了。

他在生前,为了找到让哥哥复活的方法,尝试了许多利用相机保存人的灵魂的方式,那些消失的人早已无法往生,唯一的作用是让自己延续了美丽的容颜和不老不死的生命。到头来……好像是成功了,但它偏离了最初实验的本质,自己的亲人还是没有回来。

该走的逃不掉,死神已经给他套上枷锁,人类的力量是渺小的,无力回天的。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让这不该存在的生命继续活下去吧。无意识的时间里,地球早已旋转了一个世纪,如果没有这些灵魂的维持,恐怕自己早就化为一堆白骨,被厚厚的棺材埋进黄土中了。

他或许应该庆幸当初是无亲无故死在实验中,万一他一醒来,自己被埋在黑黑的棺材里,真不知如何是好。

精心雕琢的房屋显然早已成为一片朽木,那些用来实验的道具和瓶瓶罐罐东倒西歪地散落四处,一些零散的资料和笔记上积满了灰尘,殊不知有些字迹都看不清了。他缓缓地坐起身来,吓到了在此处安家的老鼠,它们叽叽喳喳的跑向洞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这还真是够乱的。

约瑟夫轻笑一声,有些惆怅地看着这个宛如废墟一般的家,企图从里面找一些还能用的手稿或者别的什么。直到奇妙的太阳光反射到一个镜片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相机。它很奇怪,因为它看起来和约瑟夫死亡之前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有点旧了,但功能却完好,甚至还可以使用。约瑟夫拿起那架相机,像是拿着这世间于他而言最为贵重的珍宝,里面早已失去了灰白的底片,但空白格清晰如旧。

我只剩下你了啊,和我一起生存下去吧。

从此,靠着吸食灵魂的他变成了“谎言”,维持着人面的脸皮下藏着一颗腐朽的心脏。每当他兴奋地对仅存的食粮拥抱,他像一个邪恶的巫师,夺取他人的青春,延续自己的生命。

只有纯洁到不染一丝污垢的灵魂才能让他维持下去,一般的灵魂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约瑟夫之前生活的年代太过于混乱,现在的世道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拖着已死的身躯走到那座医院时,才发现了惊喜。

“德拉索恩斯先生,久仰您摄影师的大名,请问您可以给我照张相吗?”就是这个得着绝症的女孩,她对着自己天真的问道:“我知道他们都在骗我,我已经活不长了,但是我想留下最美的一面,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她轻轻地拨弄着耳畔的卷发,原本惨败的病房却成为了她美丽的相框,映衬着如梦初醒的嫩芽,撒下别样的光辉。天使的翅膀刮起的微风浮动着窗帘,发光的笑容藏着淡淡的神伤,终抵不过重拾绽放的坚强。

“我非常愿意,可爱的小姐。”约瑟夫早就这么想了,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有了这个灵魂,其他的也都无所谓了。

但他架起相机的那一刻,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面对送上门来的猎物,一贯采取欺骗和掠夺的他竟然有些迟疑。

呐,你在怕些什么?是害怕人们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败坏你自己的名誉,使你颜面扫地?不,一定不是,你早就已经死了,这些只是虚名而已。那就一定是你想“助人为乐”,只吞噬坏家伙的灵魂,想要把善良的保留下来。不,这看起更加荒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研究是为了什么?

约瑟夫终究还是用这番话问道了自己,可能他在那个时候就没有真正做过“伤害好人”的事情了。但他似乎过得更加迷茫,浑浑噩噩间的时光在流动着,但那庄重严肃的生死簿上,终究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他犹豫着按下了快门,剧本正如常地进行着,这张照片终究还是被他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也没有被动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损伤。

“我们知道,您也有自己的难处不是吗?”玛尔塔轻声说:“那么,请你交出那个女孩的照片,让她的灵魂恢复原来的样子。”

像是早已料到对方的条件,他释然一笑的交出了那张照片:“本想着留着她随时提醒一下自己的,这倒好,从此她也真正自由了。”

玛尔塔郑重地接过约瑟夫手中的照片,举起手中的枪,目标不是对准他的前额,而是举起手臂,扣动扳机朝天猛的打响。

“呯!”

激烈的枪声传到了几公里开外,吓跑了草丛里躲避的兔子,惊起了树林间飞翔的乌鸦。象征着罪恶的烈火本该自此沉寂,但月落乌啼的露珠却似情人哀鸣的悲泣。这张时光的镜面倒影的身躯只剩下残骸,命运的劫数不想让他了无生息的告别。但他真的只想在没有人的地方睡去了,就和……许多许多年前一样。

“德拉索恩斯已死,任务完成,该回去复命了,奈布。”玛尔塔摘下了她的帽子,带着她的同伴离开这座树林。一向精明理性的她却在此刻踌躇踱步,有着回头的欲望却终究没能再看一眼。

“谎言”的内心自他至亲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了,尽管当时还在跳动,那也只是肉体上的跳动罢了。他复活之后,连生命都是依靠别人的灵魂复活的产物,哪怕后来遇上了那个纯洁的灵魂,也只是某种欺骗自己的意念而已,直到他最终看向那空荡的掌心……

依旧空无一物。

不肯按下那个快门,一定是出于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震撼。更是觉得……对于一个肮脏的“谎言”来讲,这是一份再沉重不过的信任和嘱托,我这样的人,永远也担待不起。

“谎言”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他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步一步地腐烂着,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再度化为一堆森森的白骨。哎呀……上次死之前我在想些什么呢?他空洞的眼睛里缥缈着冰冷的实验仪器,只能听见“嘀嘀嗒嗒”的钟表声和房屋漏水的淅沥,是不是,万一实验真的成功了?我醒来会不会变得像丧尸一样难看呢。

只是这次……他的心里突然间回荡起了一个声音,它起初并不真切,只是淡淡地,温柔体贴的环绕;后来便落成了一个羽绒,用细细的触感包裹着千疮百孔的心;最后,它像是成为了一个实体,已经悄然地在他的枕边安眠。他却在这份爱中,感到心灵的悸动,眼旁涌上的酸意再也绷不住爆发的眼泉,却再也流不出属于人类的泪滴……

“约瑟夫先生……约瑟夫先生你在吗?”

不远处,杰克正提着一个烛灯慌慌张张地在丛林间行走着,经过有些荆棘崎岖的道路和幽暗的森林,他来到了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身上未换的衣衫被刮地破烂,双脚已被幽深的露水打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盲目地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谎言”在那一刻骤然惊醒,他听到的是希望的喃语,是飞过蓝天的白鸽落下的羽翼。当他拼命地想要抓住和呼唤,喉咙中肿痛和哽咽的语调使他遏制了发声的欲望。

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不能让他看见我此刻的样子。这个单纯又没用的好孩子,一定会露出让我难过到死的表情,我不愿品尝这种新鲜的痛苦,因为哥哥死掉的时候,他也是让我如此的悲痛着。

他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会是一场奇迹,直到杰克真真正正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也什么都没有打理。见到他的那一刻,难受的浑身都在颤抖,甚至忘记了放下手中燃烧的烛火……

明明此刻遭受疼痛与煎熬的,承受灾厄和业火的是我啊,可你的心,是什么时候同我的情绪死死地绞在一起呢?

“约瑟夫……是,你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正欲伸手的同时看见他点了点头。

嗯。约瑟夫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是靠着声音来辨别方向,他缓缓吐露的语言中尽是沙哑和空洞:“是我,杰克。请你不要碰我好吗?我爱你,但这个时候,你最好远离我吧。”

我不是你的神明,也不是你的希望。我曾你伸出的橄榄枝,如今成为了将你的后半生拖下地狱的枷锁。但在那短暂的光阴里,我们曾都是那样的渴望陪伴,渴望拥有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明明对于凡人习以为常,我们眼中,却是明媚万千。

我的两脚已深陷血泊,就连灵魂也无法往生了。这份代价,理应由我自己承担,我也害死无辜的生命,我不是任何人的拯救。

“因为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难看极了对不对?没有人会恋慕一具白骨,看啊,血液已经被土壤吸收逐渐干涸,不久后就会被丛林间的野兽分尸也说不定……”

“不要再说了。”杰克抛弃了一切,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拥有了全部,他企图摆正对方,但约瑟夫的身体已经半边成为骷髅了,只剩下左胸腔的那颗心脏,仿佛联系着什么,最后挣扎着跳动。

“我会带你回家。”杰克泣不成声的呜咽中试图露出安慰的笑,他将两人的身体慢慢地靠近,感受到近乎负数的距离中传递的余温:“约瑟夫先生怎么会难看呢?他在我心中最美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他是不堪的,但是……他却成了我眼中的唯一。”

“呐,我想亲吻你的眼睛,从来不会在意,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好像感受到了杰克眼中的款款深情,和他属于活人的手爱抚着他骷髅的脸庞,紧接着,是一个奇妙的触感拂过他的眼睛。

储存灵魂的相机被烛火点燃,直到燃尽这两个罪孽的灵魂,直到他们凡人的肉体化为灰烬。他们不会在玷污这个世界了,或许会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候这与世隔绝的天堂。

浪漫的夜曲即将过去,明媚的晨曦即将来临。不管昨日历经了什么,这个世界也不会为这小小的存在停留哪怕一秒的时间。并非苍天无情,自己的剧本,需要自己的落幕。

床头柜上的红玫瑰依旧芬芳馥郁,主人的精心照料和打理让它在清晨,沾上了清甜的露水和阳光的味道。糕点店的门如今仍然静静地敞开着,只是过往的人们不会驻足了。被风扬起的窗帘得到了风声的光顾,屋内的鸟雀云集一处,颇有着别样的生机……

这是没有人读过的故事,一切如故。

尾声:

“克利切回来了,哦,亲爱的瑟维,这次的事件应该告一段落了,我给你带来了惊喜,快过来瞧瞧?喂喂,你在做什么?”

身穿领头羊的收藏家腰间挂着一堆金光闪闪的金币,一脸兴奋地对着同伙嚷嚷,但瑟维似乎无心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沉思着什么。

“我就知道,这不会是我这个大魔法师见到的好结局,不过也能算是比较完美了吧。”当瑟维吐露真言的时刻,感觉对方调皮地戳了戳自己的帽子,他有些气恼地拍了回去。

“有宝贝,有宝贝!”克利切道:“我从那个小树林和那间糕点店里带回了这个,虽然人已经烧得什么不剩了,好歹我阻止了火势的蔓延。顺便,捞到了我应得的好处。”

“什么?”瑟维连眼皮也不想抬,但他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时,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和一颗永不凋零的红色玫瑰。

“原本应该腐烂在地狱和土壤的东西,居然带着全然一新的面貌留下了他们的影子,这真是太奇迹了。克利切感谢这一切,我会把它们永远的留住,永远的珍藏。”

瑟维淡然地笑了,他仿佛在远方看见两个幸福的伴侣,相对着坐在小方桌的两边,甜腻的半熟芝士与温馨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相互注视的目光中,饱含着溢出的甜蜜与柔情。

与我陌不相识的朋友,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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