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白禧布沂

死亡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至少让我再看看纯净的天空和云朵吧。

《雪人》cp:杰约,微厂园亲情向

注意:

1:温馨甜文,旧装周年蛋糕约,原皮蓝玫瑰手杖杰,白杰白约,已交往设定。

2:游戏内原著向,微改。

3:时间设定在里奥的回忆刚出的时候,而且灵感来源于我后悔当初没有换的约瑟夫限定挂件——雪人。

(另外,主要是觉得自己白嫖了这么多年的杰约,自己不产粮有点不好意思了嘤嘤嘤。而且最近杰约区里比较……黑的虐的文有点多,所以想换个口味。嗯嗯。)

这里也是第一次发,希望大家喜欢。

以上。

1.

雪是无法长久保留的。

又到了每周四的时间,新上线的地图及活动如同往日一样接踵而至的到来。然而每次的变化和调整,都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约瑟夫面无表情地看着新出的地图——里奥的回忆。好看的眉心逐渐拧紧了起来,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这是一张于自己的作战而言,几乎拿不到任何优势的地图。

曾经属于丑皇蝶后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今的版本而言,最强的莫过于瓦尔莱塔和自己……哦,对了,还有那个家伙。约瑟夫有些郁闷的想到:自从有了雾刃后,那个只能靠公主抱卖脸的下水道监管,也在瓦尔莱塔被频频关进小黑屋的时候出来开始杀戮的艺术。

不知道为什么,约瑟夫一想到这家伙就来气。对,仅凭着庄园主对他的偏爱,但自己就是不想落于人下。

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被时代淘汰,成为无人问津的弱者,任何时候都不能。

只是……造化弄人,自从自己来到欧蒂莉丝庄园后,明里暗里,实力的本身以及外界的因素,一刀接着一刀,就没能逃过庄园主的眼睛。

十个出生点,地图又大又暗,最令众监管恼怒的是:板多窗多。求生者一旦转入大房,就没什么可能追得上。哪怕是自带羸弱的盲女和特蕾西,牵制的时间也足以掉下三台电机。

最令他头疼的开局拍照和找人的问题!就算是记下全部的出生点,也难以找到,这样一来节奏就崩坏了。自己的优势也全部在前期,若前期打不好,开门战……机会非常渺茫。

约瑟夫忽然开始心疼起自己年仅六十岁的老花眼,您帮我找人,您辛苦了老花眼。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临近冬天的日子总是分外的寒冷。所以每日的游戏时间结束后,约瑟夫喜欢在房间里点上暖色的灯火,并去班恩和罗比那里,拾一些干燥的柴火添置在壁炉中。然后躺在古典却质朴的沙发上,为自己和那个人泡上一杯暖暖的红茶,并回味着完整的一天,安静的好像一幅画。

而这一切,都是由他亲手完成。

约瑟夫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笨重的大钟,又有些莫名生气地看了看那杯快要凉掉的红茶,拼命地憋住了自己想拿去倒掉的冲动。

于是刚想打算去休息一下,缓解自己近期一来紧张的压力和神经。无意间看到自己的身边凭空多出了一股外来的雾气,带着丝丝的凉意与痒痒的感觉,细细摩擦着蹭上了自己的脸部和腰间。

“你在做什么,杰克。”约瑟夫淡淡地开口,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您明白的,亲爱的。”杰克在雾隐的状态中轻轻地笑着,富有磁性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低沉而迷人,他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手上的动作和姿势依旧保持着:“今天庄园的变化可真大呢,游戏已经让我辛苦一天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当然需要伴侣温暖的爱来作为安慰才行啊。”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肉麻了,杰克。”约瑟夫毫不客气地回击着,却没有制止杰克抱着他的动作,反而往他怀里靠的更紧了一些。

相互偎依的温度在小小的屋子里蔓延着温馨的味道,但画风往往会在平静中变的很快。

杰克的视线忽然飘到了茶几上那杯早已凉凉的红茶上,他一只手拿起红茶杯,一边故作夸张地做出一副难过又受伤的表情,连语气也变得怪怪的:“可惜了,啧啧。真没想到,当我回到家的时候,亲爱的竟然没有为他风尘仆仆的丈夫开门。更残忍的是,这么冷的天气,且不说柴火快烧没了,连一口像样的热红茶都喝不上。”

约瑟夫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杰克满意地看着他逐渐阴下去的脸,在心里笑的更开心了。

可能是觉得长久以来的生活有些过于平静,庄园赐予他们不老不死的生命和面容,也让漫长的时间过的毫无意义。重复的杀戮时间也会让他们觉得厌倦,他们都已不在人世,哪怕过往的伤痛造成的是永不磨灭的黑色伤痕,杰克也想珍惜现在与约瑟夫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从来不相信能治愈痛苦的是时间。而是一种更加奇妙的东西,听起来或许非常不可思议,但他们都在为此努力的改变着。

回到这个小小的房间,约瑟夫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让杰克的语言得到任何的收敛,他继续道:“新出的地图真是太棒了。”

“我研究了新的对付求生者的办法。插眼一刀了解一下?窗板再多也没用,前期的抓人优势完全不成问题。经实践了一下午,战绩还是非常可观的。”他凑到约瑟夫耳边,没来得及卸下的指刀贴在他的脖颈上,做出一个“咔嚓”的动作。

“是么……那可真是恭喜你了,杰皇先生。”约瑟夫明显开始闷闷不乐,面对恋人的挑衅用力地推开杰克想要枕在他膝盖上的脑袋。

奈何对方似乎是毫无自觉的像胶水一样地粘着他,约瑟夫怎么推也推不动,只能暂时罢手,杰克道:“不过……我的大部分同事好像都不这么想呢。瓦尔莱塔好像在任何地方依旧强大,只是某个除了会用照相机外,什么都不会的走地鸡,好像完全不行呢。”

约瑟夫猛地起身,完全没有料到的杰克脑袋就这么“嘭”地嗑在沙发上。他在心里想道:真该庆幸不是茶几之类的,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起一个大包或者我完全不介意让你直接傻掉。

杰克看着约瑟夫理都没理自己,径直地朝房间里走过去,然后“呯”地把自己关在门外,也直接跟了过去。

“别生气嘛,今天我要和你说的可不止这些,对于你来说,还是有好消息的。”杰克笑着敲了敲约瑟夫的房间门,正靠在上面,却没料到对方突然开门,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什么好消息?”约瑟夫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明显写到:编,你接着编!编不出来我就打死你。

“看来你每天还真的是除了游戏与业绩之外,缺少一些别样的乐趣啊,明明像你这个年龄的老人早该颐养天年了不是?”杰克摸着约瑟夫的发梢轻轻地在柔软的银发上打着卷。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会享受的上等绅士。”约瑟夫承认,他面对杰克的时候,从来不吝惜对自己的赞赏,因为对方也是一样:“所以你个秃头骷髅少在这里对我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你要说的是新出的监管者挂件——雪人对吧?而且是我的专属挂件。”

“更何况呢,虽然只是一个蓝挂。但我个人认为它非常非常的适合你。”杰克拿出今日的公告图道:“它会随着你出入镜像的样子而改变,不会造成地图的卡壳,也挺好获得,只要你连续一周,每天参加三场游戏就可以了。”

“懂了,晚安。”

杰克的话音未落,约瑟夫便毫不犹豫的给他道了晚安,有些急匆匆的关上门。但动作还未做到一半,便被杰克拉着手,从房间的门里拽回了客厅。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呢?”杰克捏着约瑟夫的手微微用力,微迷眼神充满了警惕又危险的信号。直到对方忍痛的表情呈现在脸上,他才渐渐松手。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德拉索恩斯。”杰克道:“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我们刚刚交往不久,但也确实是伴侣了,我可不希望你对我还是像往日一样冷淡。”

说起来,杰克刚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有些后悔了,直呼姓氏也只是一时间有些生气而已,但这难免会太过生硬。他刚想开口道歉,却看见恋人的态度软了下来。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点累了而已。”约瑟夫走去了厨房,给杰克冷冰冰的瓷杯中重新沏上一杯热乎乎的红茶,递在杰克的手心里:“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平静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话刚脱口而出,约瑟夫便感觉唇上传来一阵微凉的湿润感。紧接着,那只卸下指刀的手轻扣着自己的后脑勺,让彼此之间的呼吸交织的更近。他感受到杰克的心跳声和自己很近,宽阔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有力的包围着。

“如果又想起了令你害怕和不堪事情,不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噩梦的恐慌。”杰克的手部下滑,安慰的拍了拍约瑟夫的后背道:“记得叫我,我会永远陪着您的。”

“嗯。”

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莫名奇妙的湿润,差点连壁炉里跳动都火光都成了跃动的水波。约瑟夫闭上了眼睛,把险些流淌的泪水留在了心底。

直到自己回到房间里,杰克走了好久以后,他才渐渐地从刚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平静的生活,安定的家,同样惨痛经历却不同的同事,不是最最完美却是爱着自己的伴侣。这一切的变化,太过温暖而完美。

这让约瑟夫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个太过于美好的梦。

但略微酸胀的眼睛和唇上残留的温度告诉他,这就是真实的。而自己要在这种真实中创造的,是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杰克说对了,自己确实有事情瞒着他。约瑟夫在心里笑了笑。不过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而已,很快,自己就能解决了,没有必要去麻烦杰克。

就是帮里奥同事一个忙而已。

2.

约瑟夫从书桌的抽屉间拿出一张纸——那是每周游戏的工作值日表。上面记录着每个监管者的游戏时间,场次和地图。基本上是公平公正的,绝不因个人的优势劣势而偏袒。

然而,现在约瑟夫已经代替除里奥和杰克以外的所有同事加班。加班的那张地图,就是令众监管痛苦不堪的里奥的回忆。同事们听说有人代替加班,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对着这位热情的摄影师连声道谢。

想着同事对这张图的各种各样的抱怨,约瑟夫不禁被他们逗笑了,看来自己在许多方面也是与他们类似的嘛。

他想起了那个拿着火箭筒到处冲刺的红发小丑用尖厉的声音喊着:“哇!这真是太好了,法国佬,没想到你真的能帮我这个忙。这个破地图又暗又黑,好几次都撞断了我的满配无限拉锯!里奥这个可恶的家伙,回忆什么,干脆失忆好了!”

尽管小丑的语气是那么不满和愤怒,但平时依旧是个热情又靠谱的朋友。

“妾身也不喜欢这个地图呢。”红蝶小姐用扇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她在面对别人注视时惯有的动作:“回忆的大房可不像是军工厂的无敌房,连个能bug飞的窗点都找不到。摄影师先生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呢。”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摄影师先生愿意代劳的话,瓦尔莱塔也是很高兴的。”蜘蛛说完后,接着躺在房屋的顶上织起了她的茧刑吊床:“等这个完成以后,我就可以邀请特蕾茜小姐一起来睡了。”

不不不,我想特蕾茜小姐不会非常愿意的。约瑟夫在心里抹了一把汗,但看到瓦尔莱塔憧憬又开心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开口。

最可怜的是班恩,这个凄惨到总是被戏称为“最强求生者”的监管者。在听说有人为他带班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竟兴奋到朝自己鞠了一躬。从他近乎是手舞足蹈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似乎是有很多想说,但因为失去了舌头,也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汝能为神明效力,是汝的荣幸。”哈斯塔不动声色的千里传音,让约瑟夫不再去理这个中二的神明,就当是他默认好了。

老老头看着小老头,默不作声,巴尔克常年把自己关在满是机械设备的房间里潜心研究机关墙,时不时喝一下类似汽油的饮料缓解情绪。但从约瑟夫来找他替班的时候,他一口气把所有的都喝完了。

“咳咳咳……”巴尔克好像被呛到了,约瑟夫想要过来,却被他拍开了:“一个能保持青春永驻的老年人,不好好找回自己逝去的青春谈谈恋爱,一天到晚和我这个正愁找不到消遣的老人抢饭碗。”

巴尔克先生这是在妒忌我呢?不过没关系,约瑟夫知道,比起游戏,他更喜欢自己待在实验室里做自己毕生的心血。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他还是忍不住轻哼一声,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来着。

“您说的那也能叫里奥的回忆?”范无咎提起这个就来气:“我觉得干脆叫头皮屑的回忆好了,这么大的雪,不说别的,我连呆都不想在里面呆着。”

“无咎,勿要对摄影师先生无礼。”一边的谢必安从伞里现形,把范无咎给关进了伞里:“在下有些好奇,不知先生为何要替我兄弟二人加班,这张图于您而言,也得不到什么优势和好处吧?”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张地图对于我的战斗来说过于劣势了,想赶在它正式列入排位之前多多练习。”约瑟夫从善如流的回答着在心里早已打好腹稿的台词。

谢必安听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您真是个努力的人。不过,在下也想提醒您,您现在也是有牵挂的人了,不要过于勉强自己,让对方担心。”

不要让他担心吗……约瑟夫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他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哥!哥哥!必安哥,我再也不乱说了,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范无咎在伞里嚷嚷着,谢必安皱着眉头把伞狠狠地转了两圈,直到里面的人终于因为昏厥安静下来。

“无咎给您造成困扰了,抱歉。”谢必安道过歉后,带着弟弟和伞飞走了。

这件事情……要是杰克知道了,他会让自己这么做吗?约瑟夫瞒着他,也是觉得他会因为担心而阻止吧。

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坐在窗边发呆的里奥,那个早已成为父亲的中年人此时非常的惆怅,自焚后的面部已经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只能带着面具度日了,但如果细心一点,也不难注意到,他的情感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约瑟夫便秉着关心同事心情,问了问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玛的生日快到了。”里奥低沉的声音中饱含着失落和悲伤:“身为父亲的我却不能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连见上自己女儿一面都是那么困难,更别提把礼物亲手交到她手里了。”

是的。哪怕是亲人,在欧蒂莉丝庄园对于监管者和求生者之间也有这明确的地域规定。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分开的,只有在每个月都月底,或者是庄园主举办特殊节日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被聚集在一起。

“我……”里奥用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将脑袋埋在粗壮的手臂里,约瑟夫听不太清,但他一定需要帮助。

“我想送给她一套庄园新出的限定时装真相小姐,和金色挂件生日快乐。”里奥想了想,又到:“可是,以我目前的实力和业绩而言,不可能在礼包下架之前送给女儿了,但我真的好想我的丽莎。”

一般而言,来到庄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许多的改变。有的为了追求,有的为了忘却,有的隐姓埋名只为逃避,有的留下记忆只为怀念。大多数他们不愿提及的事,里奥却主动叫她丽莎,是真的想起了什么吗?

“我在人间的一生是不完整的,并不能理解您身为父亲的心情。”约瑟夫道:“但是我能体会到,当至亲离开的那种无助和绝望,在痛苦与孤独的边缘游离的每一天都使我夜不能寐。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你想做什么呢?”里奥忽然间愣住地看着摄影师。

“不就是碎片的问题吗?我这里多的是。”约瑟夫朝里奥笑了笑:“我可以在礼包开始的时候借给你,这样艾玛小姐就可以过一个有父亲礼物的生日了。”

“这真是……太感谢您了,约瑟夫先生。”里奥激动地和他握手,但他也想了想,疑惑道:“可是您哪来这么多碎片呢?”

约瑟夫的心里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攒到那么多,但自从来到这里后,他是真的想让身边的人都不再悲伤了:“当然是自己平时攒的,已备不时之需。我很庆幸,它现在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这也没什么。约瑟夫这么想着,不就是多打几场自己不擅长的游戏而已,说不定以后在排位上,作为锻炼的机会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才会背着所有的人,做了一件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今天只是自己实行这个计划的第一天,刚开始约瑟夫还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的,战绩也还不错。然而在过了六场游戏之后,他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红色的战绩触目惊心地一排接着一排,仿佛给他敲响了失败的警钟。

待到回家后,约瑟夫近乎是累的瘫在了沙发上。现在他这个六十岁的老人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动,只想咸鱼的葛优躺。

回想这一天以来,正常的进度应该是每人每张地图一场比赛。但现在于他来说,一天十三场游戏,除了自己的以外,其他的全是里奥的回忆。

啧……本来整个庄园也进入冬天了,又在雪地里躺了一天的感觉真不好受。更何况,自己也输的太多了,它果然是个让监管者自闭的地图。

约瑟夫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开始有些疼痛了起来。他摸着自己发烫的照相机和冰冷到湿透的衣服,有些自嘲的笑笑:看来无论怎么改变,还是逃不过岁月带给自己身体机能的衰败呢。

只是……太过疲倦的他没有注意到壁炉内烧得正旺盛的火和摆在茶几上热腾腾的红茶。

过了好一会儿,约瑟夫才懒洋洋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清洗后挂在炉火边烘干,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柜。除了那件与原来的衣服相似,却更显破旧的旧装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关上了自己的衣柜,但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便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于是杰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银发的摄影师靠在沙发上悄悄的睡着了,红色的光影映在他白净的脸庞。平日里高傲和冷漠的人也分外亲切了起来,褪去了生人勿近的气息,毫无防备地将温柔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像是感觉到什么动静似的,睡梦中的约瑟夫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微长的雪睫颤抖着,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杰克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了不止一号的衣物套在身上显然非常不合身,但对方被这安心的味道包围着,同样身为一个猎手,甚至连杰克靠近自己都没有发觉,大概是真的放下戒心了吧。

杰克忽略掉约瑟夫没注意到的红茶,转身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抱进了卧室。

嗯,他真的一点也不重。杰克这么评价着自己的恋人。在游戏外的时间,约瑟夫也只是保持着自己当年十七岁时的少年模样,与他在体型上与他相比,也确实太小了。

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时而带着玫瑰手杖去抱求生者的原因?哦,现在如果再这么做的话,约瑟夫会生气的吧。

他可不想被约瑟夫拿着军刀砍掉自己剩下的那只完好无缺的手臂。

“祝你做个好梦。”杰克把他放到卧室的床边,吹灭了燃烧的蜡烛,正要在恋人的身边侧卧着躺下,却在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到客厅看了看约瑟夫今日的战绩图。

三局四杀,二局三杀,八局四跑。他注意到约瑟夫的对局明显比平时的工作量多出了两倍,但他面对约瑟夫,对方不愿告知,他也无从过问些什么。

杰克不愿再做强人所难的举动了,但紧紧握住拳头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手心。

3.

“呼呼,呼……救命,救命啊……”

十四岁的少女被绑在一张固定的椅子上,她的身边是高度精密的仪器,那个看起来诡异又奇怪的东西渗透出“呲呲”的电流。拿着仪器的是一个医生,丽莎看不清她的脸,漆黑一片的幽闭空间撕开刺目的光芒,仿佛裂开嘴角的恶魔绽开诡异的笑颜。

“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惊恐地放声大喊着,用力扭动着四肢,奈何手铐与绳索紧紧地禁锢住她,丽莎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即将到来的痛苦和死期朝自己步步紧逼。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似乎还算不上是最遭。忽然间,不知怎么地,丽莎身处的空间里燃起了一阵大火,恶魔的身影还潜在深处,更令她为之颤抖的,是另一个熟悉又高大的,但是如今却让她恐慌的影子。

“是你吗?不要走……”

出于本能的潜力及渴望,丽莎用力挣脱了绑住她的仪器,不顾大火的吞噬朝着那个高大的影子奔跑。她看到,那个高大的人的肢体被烧的残缺不全,想要过去拥抱他,却总是离得好远好远。

他说:“丽莎,走吧。我不配做你的父亲,有个叫做白沙街孤儿院的地方,你将来就会去那里生活了,以后一个人,要学会坚强。”

丽莎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了,但是在触碰到他的脸庞时,他连影子都变成了零零星星的碎屑。她一脚踏空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过去的倒影。

从父母的吵架,到母亲的离去,再到他变卖家里所有的东西。支离破碎的背后,只剩下一个孤单的女孩抱着父亲的一封书信日日夜夜的哭泣。

“啊啊啊啊啊……”

最终,现在的艾玛伍兹,还是惊叫着从窒息的梦境中醒来。

“艾玛!艾玛!快醒醒,我是艾米丽。”听闻园丁在房间的哭泣声,医生急忙赶了过来,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掌心。

“艾米丽,是……艾米丽吗?太好了,太好了,原来你还在这里。”园丁神魂未定地抬起头,轻轻地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但她的身体依旧止不住的发抖,冰冷的汗水已经布满了整个脑门。

“别害怕。”医生柔声地安慰着她的好友,她将额头轻轻地靠近园丁的额头,慢声细语道:“你的天使,你的良药,在这里呢。她会在这个庄园,守护着你。”

“谢谢你,艾米丽。”园丁紧张的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下,但不到一会儿,她的眼神又渐渐暗淡了下去。

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痛苦早在她们每个人的心里扎下了邪恶的根茎。每一次破土而出,都是对脆弱内心的一种酷刑。

“好好休息吧,艾玛。”医生给她的好友盖上了被单,道:“明天在月亮河公园,有一场你的游戏,不然到时候可又要迷失了。”

“嗯。”园丁点点头,压下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准备闭上眼睛先好好休息。但她有些害怕月亮河公园那一阵阵若即若离的笑声,以及破败的坏木马上奏出的渗人的乐章。

明明早就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公园,但每次去到那里,却总感觉有孩子的灵魂漂泊在这片失去快乐的海洋。

园丁躺在床上侧卧着,不自觉地用手里的被单将自己裹得更紧,她想要用被子吸去眼睛里的泪水,直到它被浸透。没能阻止的眼滴横着流下,她无助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因为他说过,一定会带自己去月亮河公园,欣赏着大桥上美丽的日落,目睹着本世纪最伟大的演出。然后,在乐园里尽情畅玩,欢聚着只属于他们之间,最为幸福的时光。

但他们来到了这座庄园,再多的誓言也只能是一个虚幻的泡影罢了。

残酷的追逐游戏即将开始,这一轮的场次已经排到了艾玛,地图正是她不想面对的月亮河公园。每次与同伴坐在长方形的华丽餐桌上,总是对未知的开始产生颤颤巍巍的恐惧。

求生者与监管者之间,隔着一个厚厚的窗帘。他们时而会讨论着逃跑的战术,也会猜测幕布后的监管是谁。而这次,艾玛,瑟维,克利切,艾米丽则排到了一起,享受着杀伐肃穆之前最后的晚餐。

“艾玛别怕,克里切会保护你的。”慈善家这么说着,朝着园丁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皮猴子,又在女士面前逞能。”一边的瑟维叹息道:“其实就这局来讲,我觉得我们赢面不大。且不说非常强势的牵制位,连个救人位和修机位都没有。”

“瑟维不是之前的国家队成员么?”医生看了看魔术师,关切的问到。

“唉……老了,退役了。”瑟维无奈的摇摇头:“到时候注意相互短语通信,注意配合就好,至少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随着玻璃碎掉的“咔嚓”声,缪斯印记的纹路映在大门口,留下斑驳的痕迹。

游戏开始:

医生,园丁,慈善家:专心破译

魔术师:监管者在我附近

医生,园丁,慈善家:加油!坚持住

魔术师:(未受伤)已牵制监管者60秒

“真不愧是国家队成员,连克利切都开始佩服他了。”慈善家一边冷静地破译着密码机,一边连声赞叹。

为什么……为什么这局的监管者,会是他?瑟维奋力地翻过一扇窗,与对手拉开距离。身后那个面庞上缠满绷带的监管,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溃烂的脸部肌肉随着他剧烈的追击动作而颤抖着。

瑟维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周围的板子已经被用光,在没有转点的机会时,他看见了举着鲨鱼棒的监管朝自己挥出了刀。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致命魔术了!

他毫不犹豫地挥出了自己的魔术棒,紧接着,一阵痛击的声音应声落下。

恐惧震慑!

魔术师:对不起

医生,慈善家,园丁:谢谢你

“没事,瑟维你已经尽力了。就算是冒着被震慑的危险,克利切也要去救你。”慈善家放下手里的密码机,正朝着狂欢之椅的方向跑去。但是当他看到的时候,可怜的皮尔森先生却是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二阶厂长+地下室+魔术师=葫芦娃救爷爷=团灭发动机。综上所述,卖了保平。

“克利切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时间已到,狂欢之椅疯狂地旋转着,遁入地底的时候留下一地残缺的烟花。

此时的战局对于两边来说,天平没有朝任何一方偏斜。求生者这边的电机已经亮了三台,另外两台也在就位修机了。然而,厂长素来以守电机和开门战出名,出技能的后期也会具有非常的干扰性,异常难缠。

考虑到后期开门战的问题,园丁开始拆除大门口的椅子。她测算了挣扎的时间和距离,拆完之后又赶去破译密码机。只有这样,才能两边都不耽误,把错误缩到最小。

园丁:跟着我

医生:监管者在我附近

慈善家:监管者在我附近

园丁听到两边都发来的消息,心中一紧。难道……难道是他?我的同伴,一定正在被他放出的傀儡追赶着,这样就只剩我手里的这台电机在破译了。

得赶快加紧时间!快点,再快一点啊。

园丁急得满头大汗,只关注到两位同伴均已是半血状态。她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敲击密码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啪!”

随着一阵爆炸的火花,园丁知道自己的校准失败导致了炸机进度的回退。然而更不幸的是,密码机还未恢复,就听到身边“嗖嗖”的红光及声响。

是传送!

她反应也是极快,警觉的脱手让她避免了被直接震慑。但还是在传送的时候吃了一刀,借住庄园老友受击加速的优势,她迅速地与监管者拉开了距离。

当园丁迅速的转进点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至少能给队友争取一些时间,结果她跑了一会儿,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监管者,无助地停了下来。

“前人玩板,后人玩命啊瑟维……”

无奈的园丁只能在仅有的窗前利用走位的技巧险躲了几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声闷响落下,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

好痛……

她的脸上已经沾满了灰尘,额头前面的发丝湿漉漉地耷拉在脑门上,后背上是一片狰狞恐怖的伤疤。她跑过的地方,红色的脚印和淌过的血滴还未干涸,但她看向监管者的眼神里,却饱含着浓浓的哀伤。

她知道时间紧迫,她知道自己应该利用短暂的时间自愈或者是爬,爬到自己拆出的无敌点,爬到监管者挂不上自己的地方……一切,一切只是为了胜利,为了胜利。

明明没有那么痛,为什么她做不到,为什么!

软弱的自己连爬行的力气也没有了,她责怪只想要抱头痛哭的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脏如同被地狱的的业火中炙热的烘烤着,脆弱到只有阵阵的抽痛和被强制吞回心里的哽咽。

他说过,他想让我变得坚强。

园丁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毫无知觉的泥土和沙粒被她抓起。她想用监管者擦刀的那几秒向前爬行,越远越好。

红色的心跳声愈来愈近了,监管者高大的影子投映在她身上,她抬头看到了那鲜艳彩色的狂欢气球,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回过神来的自己已经被挂在了气球上。

园丁奋力地在气球上挣扎着,她只能祈求自己用这最后的机会挣脱下来,完成她新研究的献祭流打法。她默念着,一定要成功。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监管者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似乎没有打算将自己放上狂欢之椅。而是沉默地走到了柜子前,把园丁放了下来,并打开了柜子正在暗示着什么。

游戏中的监管者和求生者是无法相互交流的,但厂长决定用行动来表达,园丁忽然间领会到了什么,打开柜子之后自己躲了进去。

厂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园丁听见他已经离开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窥视着外面的情况,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去破译那个快要完成的密码机。

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她也要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帮助队友逃出庄园。

“啊——”

远方传来医生倒地的惨叫声,园丁不禁心中一紧,拉开柜子就急忙地跑了过去。艾米丽,我这就来帮你。

可她还未跑两步,就看到面前两个巨大的傀儡和一个黑色的木炭朝自己追过来,园丁急忙想要打转,却也在围攻之下立刻倒地。

她隐约看到,厂长并没有绑起医生,而是在看到自己被再次打倒在地的时候,立刻赶到了她的身边。

园丁睁开模糊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厂长,这一切仿佛是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熟悉。以至于她认为,她看到了这位监管者的眼神里,饱含着心疼与无奈。

你不是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了吗?为什么……你还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园丁没有再动作,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疲倦,很累了。这场游戏……恐怕她们是输定了吧,只是可惜了大家的努力了。

厂长蹲了下来,没有挂人,也没有再去追击。只是用那只长满老茧的,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园丁额头上的伤痕,细细地擦去她脸上的尘土。

监管者已投降,即将逃离庄园。

获得成就:团队之幸。

4.

“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约瑟夫站在天台上同里奥攀谈,在打完月亮河公园的那场游戏之后,这位老父亲一直神魂不定。他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远方,看着上一局的求生者相互搀扶着走出地图。

“丽莎她长大了,她变了好多。”不知怎么地,里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其实我一直记得,要带她去月亮河公园玩的事情。在世的时候,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离世的时候,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无法在面对丽莎的时候,对她是那么残忍无情,只想让她知道,就算是在这个空荡荡的庄园,我也依旧与她同在。”

里奥的语气低沉而温和,此时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本来想趁着将其他人送回庄园后,能与丽莎在月亮河里面多相处一会儿,但她也学会顾及同伴的安危了,不忍再看到她受伤,我就做出了对我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约瑟夫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微微担忧的看着里奥道:“那后面你打算怎么办?故意投降和放水,作为处罚,你会被庄园主在禁闭室里关上两个星期。”

“哈哈哈,”里奥忽然笑了:“这没什么的,换做是你,遇到自己在意的人和关心的事情,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做。而且啊,我如今和班恩一样,也不是什么强势的监管者了,业绩屠皇这些荣誉,留给你们去拼或许更好。”

“您过奖了,马上我的游戏也要开始了。”约瑟夫道:“就排在杰克先生的后面,这几天的战绩不太理想,我也有些担心了呢。”

里奥看着约瑟夫,刚才一直和他在谈论自己的问题,险些没有注意到摄影师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使是面对面站着,他说话开口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整个人看上去也非常疲倦。

他不禁开口道:“这几天以来,您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我觉得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再好的业绩也没有身体重要。”

“不,没事的。”约瑟夫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但没让里奥听见。他打断了里奥的话,道:“我还不至于体弱多病到那种,只要一累就需要躺在床上休息的地步。”

“那你还是要多多注意啊。”里奥关切道:“刚刚庄园主叫我了,我先回了。”

“嗯。”

约瑟夫看着里奥朝远处走去,思绪万千。他甚至有些茫然无措,自己和那些人,他们来到这座庄园里,除了永生,还得到了什么呢?约瑟夫伸出手,凝神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依旧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

曾经惊艳的时光,流不尽的血液与杀戮,原来也会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消磨殆尽啊……

不经意间,约瑟夫的身后传来清脆皮靴的脚步声,和着熟悉的《天鹅湖》的曲调,他就知道是完成游戏的杰克出来了。也不知怎么地,这场游戏似乎结束的非常之快,仅六分钟的时间就让他完成了四杀。

“怎么样?”杰克轻佻的语气饱含着一丝得意,约瑟夫知道,这是向在自己炫耀呢。

“还行吧,你也不是次次都能拿到这么优秀的战绩。”约瑟夫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记得有一次我镜像连挂两人,镜像结束后直线捡尸,吓得一旁摸人的队友白白送刀。那局我四分钟就就结束四杀了,怎样?”

“要不是那两人都傻傻地倒在圣心医院的鸟笼里,怎么可能让你捡到机会?”杰克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不过他们真蠢,都什么版本了,居然还直愣愣地认为鸟笼是最安全的地方。”

“实力和运气往往都是成为正比的,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约瑟夫道:“话说捡尸也是需要经验和预判的,走位和方向同样重要,乌鸦和先知的鸟就是我最好的帮手。这些细节,不是你这种只会追着人打98k的莽夫监管者能懂的技巧。”

“居然还学会引用俗语和我顶嘴了,嗯?”杰克盯着约瑟夫的眼睛,走上前去,不轻不重地用两只手捏着他的白白的脸。看着约瑟夫气恼的眼神和变形的双颊满意地问:“老实交代,和谁学的?”

“你……给我放手。”约瑟夫抓着杰克的手腕把他的手掰开:“是谢必安和范无咎教我的,我一向认为多学点东西没什么不好。”

“那你怎么不学着怎么好好伺候我的感受呢?”杰克靠近他,朝着约瑟夫的耳朵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直到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发抖,才微微笑道:“无论是在哪个方面的都好。”

“在这种公共场合作为绅士的我并不想和你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还请杰克先生自重。”面无表情地推开恋人,约瑟夫似乎想拿看起来非常正经严肃的道理暂时压住对方。但自己也没注意到那微微泛红的耳根。

“行,我们回去再做。”杰克顿了一下,注意到约瑟夫身上的着装,有些不满地眉头微促:“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把这身旧装穿在身上,存心找虐想冻感冒?”

“原来的那件湿透了还没干呢。”约瑟夫朝着杰克翻了个白眼道:“我总不能真的穿着你的衣服去参加游戏吧,这看上去太奇怪了。”

“噗嗤。”不知怎么地,杰克被自家恋人的这般言论给逗笑了,他也没有再追究些什么,只是伸手从衣服宽大的斗篷里拿出一条针织的灰色围巾:“如果穿着这件去那张冰天雪地的地图显然不太好,所以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约瑟夫看向那条灰色的围巾,出乎意料地摇头拒绝了,他道:“我要避免一切对于游戏所能造成的失误,这看上去不太方便。”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拒绝我,是吗?”杰克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话里带着少许克制的阴沉和压抑的愤怒。

其实,约瑟夫觉得自己与他刚交往不久,并不能算是非常熟悉。再加上他们之前的关系也并非友好,甚至带着相互的鄙视及剑拔弩张的味道。能在一起实则双方都觉得挺意外,甚至挺违和,违和的像一个突然降临的奇迹。

他内心的防线与伤痕太深,至始从外表看上去平易近人,彬彬有礼,实则冷漠及孤傲的外表下依旧是如同寒冷的坚冰。而这份非同常人的疏离感,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人打破,露出在镜面之下,最易受伤的灵魂。即使是目前和他正在交往的杰克,也并没有完完全全地做到。

而在约瑟夫眼里的杰克,似乎是在压制着自己“坏孩子”的一面,尽量不让他出来占据自己的主人格。他不知道这份隐忍对于恋人来说是多么艰难,杰克时不时的焦虑和暴虐也让他的心里充满不安和紧张。这份古怪的情感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每次杰克想要主动与他亲近,换来的却是自己客气的回绝,好则双方及时制止,共同解决;坏则,两人打得血肉横飞,持续冷战。

“我没有拒绝你!”约瑟夫不明白为什么杰克总是这样,这种飘忽不定的情绪让他甚至有些反感:“原因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自己听不进去也怪不得我。”

“哼,哈哈哈……哈哈……”杰克突然笑道,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郁和残忍:“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啊,真是可笑。”

约瑟夫感觉有些不妙,心中的警铃大震,他下意识地想避开杰克,或者直接入场准备,只要自己离面前的这个人远一点就好。但是,抬起头的时候,却仿佛身体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看着杰克一步一步逼地更近。

“你可以对一个陌生人温和而礼貌,你可以对一个求生者的对手把伤害降到最小化的宽容,你可以对每一个监管者做到微笑及友好的相待。”杰克的话里不知是临界极点的愤怒还是悲伤,趁着约瑟夫发呆的空当,他走上前,用那条被拒绝的灰色围巾死死地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甚、至!”杰克一字一句地道:“可以想尽一切的办法瞒着我,偷偷地帮着所有的同事带班,宁愿自己去打最不擅长也最辛苦的地图,只为了一件那么小的事情,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你就没有想过,你再这么做,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也没有放手。

约瑟夫此刻的脑袋发出嗡嗡的声音,也听不清杰克究竟在说些什么了,勒住他脖子的力道已经越来越紧,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眼前是缺氧造成的发花。

“杰克……你、你简直就是疯了……”约瑟夫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已经意识到对方的失控,这个残酷的开膛手也终于露出了最为真实的一面。只是……高傲的本性决不会使他不能因此屈服在这里。

在杰克不注意的期间,约瑟夫的手悄悄的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军刀,在找到机会的时候,他正要拔出刀,狠狠地朝杰克砍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远处,响起一阵稚嫩的童音,新来的监管者爱哭鬼罗比正拖着他那把随身不离的斧头,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闻声的杰克愣了一下,很快地松了手上的力道,约瑟夫终于解除了折磨,他手里紧握的军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罗比无辜的挠了挠头,约瑟夫后面就该他出场了,这是他来到庄园的第一场游戏。然而,都听大家说,杰克先生和约瑟夫先生目前正在交往……但是,他们真的是在交往吗?

“杰克先生,你和你的小男友是吵架了吗?”能够解释的,好像只有这一个说法了吧,罗比不太明白这期间的关系,只觉得大人的世界是真的复杂。

“没什么,”时间仿佛停滞住了,杰克轻咳一声想缓解气氛的尴尬,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被一个小孩子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更奇特的是,发生争吵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一条围巾。

杰克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挺幼稚的,心里却总有那么一个疙瘩怎么解也解不开,反而还越解越乱,也幸亏罗比的出现阻止了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

双方稍微冷静了一会儿,约瑟夫却靠在墙上艰难地呼吸,让好不容易接触到的新鲜空气涌入肺里。杰克注意到他满是水雾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眼角,脖间被勒的红痕在刺目的灯光下分外清晰。

他上前一步,想要把约瑟夫扶起,却见对方不动声色地用闪着寒光的军刀支起自己的身体,接过了自己手里的围巾,却打开了杰克想要帮助自己的手。

我们之间,终究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么……

面对约瑟夫的无言,杰克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资格对他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了。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正想告诉约瑟夫,但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进入游戏地图了,这份心意终究还是尚未表达。只剩下那条灰色的围巾,带在约瑟夫的身上却再也没有了本该温存的温度。

这真是令人感到窒息的一天。

约瑟夫坐在幕布之后,看着对面的求生者阵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自里奥的回忆这张令众监管自闭的地图以后,又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求生者阵容。如果说之前最没体验感的是盲女和机械师组成的速修狂魔,而现在,最没体验感的应该就是自己现在正要面对的庄园恶霸了。

所谓“庄园恶霸”,则是由前锋、佣兵、勘探员、咒术师所组成的三人牵制一人修机的阵容。这个阵容的的人类会对监管造成一定的伤害,也被只会平a走地的监管称之为“殴打监管者来获得胜利”“打到你自闭投降的阵容”。

不过好在没有医生,这个阵容还是可以对付的,稳住稳住。无论怎么样,切忌不能上头,抓不到人就砍镜像,暗杀就完事了。况且,他在选择闪现还是金身的问题上已经纠结了太久。

表面上是这么说,约瑟夫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乐观,从开始到现在他感觉头脑有些发昏,身体有些冷,连刚才拿起那把平时使用的游刃有余的军刀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觉得有些昏厥,直到游戏已经都开始入场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地图。

5.

渗入骨髓的风带着大雪迎面而来,约瑟夫的整个身体都如坠冰窖,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打颤,眼前暗色蓝调的场景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但监管者的本能使他迅速地整理思绪,冷静下来开始战斗。

他用最快的时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整个地图和求生者的出生点,快速的演算出他们躲藏的情况。但当镜像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才在大房的二楼板子后,找到了勘探员。在牵着勘探时又路过了蹲在集装箱旁的佣兵,顺便砍上一刀后顺利把勘探员挂上椅子。

算是挺一般的开局吧。至少还不算太差,约瑟夫在雪地里走动感到有些艰难地喘着气,准备预判求生者的方向去捡尸了。

好在自己运气不错,可怜的勘探员和咒术师小姐抢在镜像结束之前想要强开一台电机,因此来保证修机的进度不会回退。但过于的贪婪则导致了现在的后果——镜像结束后的勘探员倒在了电机旁,想要摸队友的咒术师一脸惊慌地白送了一刀,迅速溜走。

约瑟夫秉持着:“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的屠皇心态,镇定地牵起到在板子前的勘探员,却没注意到藏在板子后面的前锋冷不丁地一砸,刚捡到的人就这么掉了下来。

好痛!

约瑟夫感到这次的眩晕时间比往常更久,也更加难受。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连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的事物都带着重影。

隐约看到面前的前锋隔着板子朝自己比了一个手势,因为在有两个救人位的情况下,这小子肯定抛弃了搏命而点了三层巨力。哦,天哪,他们之间是如此有默契,该死的四黑阵容!

他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也忽然间想起求生者阵营给那句名言后面补充的话:“犹豫;就会败北。果断;鸟就白给。双弹;机你太美。搏命;开局溜鬼。”

这真是太真实了。

之后的战斗进行地相当麻烦,当再次追到勘探员的时间只剩下三台电机。看着一旁虎视眈眈,宛如跟踪狂一般的前锋,他选择开二技能回溯逼走对方。另外,为了保证他开长球远距离撞击,约瑟夫选择在牵气球的同时摁住闪现来骗走位。

约瑟夫看着小傻子威廉直线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毫不客气地给了一记气球刀,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挂上人时,躲在树后面的咒术师拿着攒了三层的猴头菇瞬间把人救了下来。

不行,不行……我不能上头,不能!

本该成为强大牵制位的奈布萨贝达,已经顶着一刀就倒地的状态默默地修了四台电机,战争的后遗症使他不想面对密码机滴滴答答的响声,但此刻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从人皇变成了机皇。

有羸弱,监管者不会来追他;有强大的恶霸,也轮不到他来救人。反正他屁股又铁跑的又快修机又慢,没有哪个想不开的监管会找上这样的求生者。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密码机。

约瑟夫这才想起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电机的数量,只觉得这个一字分外惹眼。这期间里,勘探员已经二挂,最后一次上椅子他就该飞了。虽说自己空刀鞭尸的次数太多,但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人,没带传送,也没法在这个时候去守电机。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电晕和被撞多少次了,就连平时几乎不会栽的跟头他在今天栽了个遍。最后他孤注一掷地想要拍照打镜像争取时间,却因为眼花差点撞在面前的大树上。

在约瑟夫好不容易够到摄像机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的风声“嗖”地飞过,只见得前锋开着球朝自己飞速地冲撞过来的同时,立刻响起了大门通电的声音。

完蛋了……约瑟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这样逐渐失去了意识。

剩下四个不知是冷的发抖,还是怕的发抖的求生者痴痴地站在原地,享受着寒风刺骨瑟瑟的侵袭。

震惊的威廉手里的橄榄球就这么直直地掉在了地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拉球竟能对监管者造成直接伤害。就像玛尔塔的枪不能直接蹦死监管者逃出庄园一样。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一边开门的佣兵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便朝着同伴赶过来:“快把约瑟夫先生送出去啊。”

“厉害了,”一旁的咒术师朝着傻掉的前锋竖起了大拇指:“要不威廉你考虑一下向庄园主申请当监管者?”

“快点快点,别开玩笑了,小黑妹。”勘探员和佣兵连忙架起了约瑟夫,把他送出大门去:“还是救命要紧。”

“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直在气球上反复去世,我和威廉可是追着你跑了一整局,以后可不许你叫我小黑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咒术师却是连忙揪住了一旁发呆的威廉的耳朵,快速地跑去庄园外:“我去通知他们,约瑟夫先生会没事的。”

“等一等!”佣兵忽然叫住了咒术师:“也跟杰克说一声,让他过来照顾!”

“知道了,啰嗦死了!”

里奥的回忆的大门渐渐关闭,或许此刻发生的事情会改变一些人,一些事,以及他们之间那些或多或少的奇妙的关系。但是,那份庄园的初心,至始至终,都不会变。

雪人。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了,距离克劳德的死已经过去了七年。东方神秘古国的人说,七年还魂,死去的灵魂将会在这一天复活,重返人间,与他最亲近的人相见。

那你真的会回来吗?克劳德……

远方古楼的钟声隆重的敲响,教堂的屋顶上放飞了无数的白鸽。那些信徒们在大街上传着神明的福音,带来平凡而点滴的爱。街道上的孩子牵着家人的手,嬉笑着玩乐在布满雪地的街道上。他们乘坐着梅花鹿的圣诞车,怀里抱着一堆堆精致的礼物靠在挂满彩灯的圣诞树下照相。

室内的场景也是同样的令人暖心,快乐后一天的他们,会扫清家门口的积雪,等待许久未归的家人重聚的喜悦。他们会点着门前圣诞树的彩灯,为他照亮前方的路。再在大大的餐桌上,烤上一个油乎乎的火鸡,最后共同唱着圣诞快乐的欢歌,结束这美好的一天。

大人会在睡觉前,偷偷地对孩子们说:“圣诞老人最喜欢好好睡觉的孩子了,如果你今天安眠的话。他一定会从天边而来,带着四匹梅花鹿和礼物,从屋顶的烟囱里爬进你的房间,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礼物哦。”

实际上,在他们长大后,他们就会知道,传说中的圣诞老人,就是最爱自己的父母。

待到一切都平静后,约瑟夫才顶着瑟瑟的寒风出门。自逃亡事件以后,就什么也没有剩下了,只留下一台老式的照相机和那神秘的灵魂学。他想要追求的,看起来那么不真实,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认为德拉索恩斯疯了,就连自己所住的地方,也与世隔绝到近乎冷清。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没有扫清门前的积雪,也没有丰盛华丽的晚餐,更没有与之交心的亲人和朋友。约瑟夫静静地走在雪地里,路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他抬起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雪人,用冻的发红的双手珍视地,小心翼翼的抹去雪人身上的落叶和尘埃。

“生死都是人生中必定会经历的事情啊……为什么要哭泣呢?时间一长啊,约瑟夫也会过上自己的生活,渐渐地忘记克劳德呢。”约瑟夫透过面前的雪人,仿佛看到了那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在和自己对话:“所以……没有什么比珍惜现在的一切更重要的了。”

他看到哥哥正在对自己说:“你也是我一生中最为珍视的存在啊,要是我去了另一个世界,看到你日日夜夜哭着从梦里醒来,那我的灵魂也会永远不得安息的。”

我希望你的灵魂能得到安息,但是比起这个……我更自私地希望,你能永远地陪在我身边啊,可是你已经走了。

约瑟夫靠近了雪人,紧紧地抱住了它。任凭冰冷的雪水被自己的体温融化,也不顾再冷的冰水渗透进自己的衣衫。一心执念使他更加极端,他只想靠着雪人克劳德,过一个属于自己的,有人陪伴的圣诞节。

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不会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一个晚上,他就像真的见到了哥哥一样,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那么美好,连睡着的时候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但是……后面的日子我究竟应该怎么过呢?假如,我真的,真的。

我若真的哭着从梦中醒来……

他伸出了手,前方是一片空白的光亮,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突然间,约瑟夫感觉自己被一个力道握住了手,惊喜和慌乱间,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满脸的眼泪可是把你的枕头都弄湿了呢。”坐在病床前的杰克头一次温柔地擦去恋人的眼泪,关心地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你发高烧已经在昏迷一天了,好好休息。”

“已经……这么久了吗?”约瑟夫听着杰克的话,意思就是说,杰克已经从听说自己病了之后,陪在这里一整天了是吗?话又说回来,约瑟夫道:“那我的雪人挂件怎么办?最后一天的签到我没拿到,错过这个活动它就不会再返厂了啊……”

不仅是这个,还有答应里奥的事情也没有办成,反而因为这件事折腾了如此之久,到最后还把自己拉下水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杰克不仅听到了他表面担心的,还猜道了约瑟夫心里想的话,他安慰道:“真相小姐和生日快乐的挂件,已经在你的帮助下攒齐了,里奥正拿着去哄他女儿开心呢。而且,他为了表示对你的愧疚和感谢,特意和那群求生者给你送了一堆东西,还说要带着女儿一起来看你。”

“他们说,非常感谢约瑟夫先生所做的一切,将来有机会里奥愿意穿上那套厨师装,带着他们给你做他们家的祖传菜谱。”杰克笑道:“那群求生者还真是被吓坏了。”

杰克拉着约瑟夫的手,郑重地道:“虽然雪人的消失是无法弥补的,梦中的回忆也不见得会有多么美好。但在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并焕发出新的生命,鲜活的生命。”

他的手心一直握着,在离开的时候,在约瑟夫的手上落下了一枚银色的戒指和一个闪闪发光的周年蛋糕。

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什么随着一份激动到不已言说的情感,悄悄地破土,发芽……

约瑟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将这份礼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他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却是直接对上了杰克那满是笑意的眼睛。

“杰克,你可以靠的离我近一点吗?”约瑟夫微微地笑着,歪着头问他。

满意地看到对方乖乖地照做,约瑟夫捂着嘴偷笑,一边拉着恋人,让杰克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可不能睁开眼睛哦……”

雪是无法长久保留的。

但是爱,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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